南国有嘉树

文/玉清

(资料图片)

端午来了，又去了。记忆中，端午总是下着雨的。属于端午的雨，应该是磅礴的，有气势的，轰轰烈烈，似千军万马奔腾而来。老人们总说：“要涨端午水了。”那么端午总是和水分不开的了。

端午节人们纪念屈原，怀念这位伟大的爱国诗人。当屈原得知楚国郢都被秦军攻破之时，自沉汨罗江，以身殉国。当国之不国，何以为家？满腹才情与治世韬略便随了那滚滚江水而去。

想起屈原，便想起他的“路漫漫其修远兮，吾将上下而求索。”想起屈原，便要想到《橘颂》——“后皇嘉树，橘徕服兮，受命不迁，生南国兮，深固难徙，更壹志兮”。这嘉美之树啊，生于这方水土，便再难迁徙，根系已深深扎入南国的肥沃土地，成为南国大地的一部分，难舍难离，这南国的橘树便是屈子啊！惋惜，悲叹！南国，汨罗江，滔滔江水。所以，在我的潜意识里，端午之际，仿佛满世界都是水的形态。天空一定在落雨，密而急的雨下得无休无止，酣畅淋漓；青瓦的屋檐，水哗啦啦地倾泻；院子的角落里，台阶上，绿苔的小森林，水满而溢。再看那远处的田野，已是模糊不清的了，隐在浅浅的灰色天幕里。那雨的味道，便从天边，从山野，从小溪，从泥墙边随着水汽弥漫得满了，满了。潮湿的气味，微微的惆怅。

端午的情绪是文化的情绪，是中华几千年来的优秀文化传承，让我们感动于那深切的家国情怀。近些年，人们总爱说，生活需要仪式感。你看，端午节各地的民俗文化活动便有着最隆重的仪式感！从我记事起，每年端午，我的村庄都充满了节日的仪式感。亲戚们会互相串门，吃顿滑溜溜、热腾腾的饺子，为什么不吃粽子呢？我儿时没有这样的疑问，因为那时我还不知道有吃粽子的习俗，也不知道屈原和汨罗江的故事，只知道过节了，是个隆重的节日，大人们都很重视，孩子们也很欢腾。后来我分析，是因为我的家乡少有粽叶，所以人们就用另一种食物代替了粽子。虽然食材有了变化，但是过节的心情是一样的。

吃完一顿美餐，大人们会拿出先前采来的艾草挂于门楣上，于是家家户户的门楣上都有一抹鲜嫩的绿色，悠悠然地漫散着微苦的清香。这微微的苦涩，多像我的村庄，多像在这古老的村庄里面朝黄土背朝天的乡亲。而这微微苦涩的气味却是清香怡人的，让人不敢忘怀，不能忘怀。村庄四处是这微苦的香，它们弥漫，凝聚，它们沁人心脾，让我的乡亲们的神情庄重而神圣；它们蜿蜒，爬升，到达山巅，用最浩大的微苦的香俯视河流，用这苦涩清香的内涵去到达汨罗江畔。

以前，我的小城没有大江，只有不宽的几条河流贯穿，后来，我的城市有了湖。我总固执地认为，湖的广阔宁静才可以和大江的汹涌澎湃相媲美。湖是温柔静美，江是不羁洒脱。

如今，我的家乡美如画卷，不但青山环绕，还有着广阔的水域。汉丰湖微波粼粼，浮光耀金。

每年端午节，汉丰湖上都会举办赛龙舟活动。百舟竞渡，热闹非凡。同舟之人，齐心协力，勇往直前，用汗水与拼搏换来荣誉。我想这就是端午节赋予的意义吧，让拼搏和团结精神永远根植于中华大地。

湖是连着江的，龙舟划破湖水，荡起层层涟漪，直荡到汨罗江去，去倾听江岸的那一声声叹息；汉丰湖上的天空连着历史的天空，龙舟像箭一样射向远方，去抵达南国的碧蓝晴空下那蜿蜒的流水，追赶那一树树橙红的、永不迁徙的橘树。

端午的雨和惆怅留在了历史里，让人们永远记得在那一段历史的天空有风起云涌，大浪滔天，有一个可歌可泣的屈原，有大江滚滚东去带走的伟大灵魂！身虽死，志永存。南国有嘉树，深固难徙！

（作者系重庆市作协会员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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